作者：邬烈海
人间夏日，花海斑斓。乡愁如同野花的芬芳一样，馥郁，芬芳，弥漫，久久萦绕，肆意飘扬。
在龙南之南，在武当境内，邂逅一个素未蒙面又似曾相识的村庄。她陌生又熟悉，遥远又亲近，丰富又纯真，醇厚又多彩，激泛起心田一股浓浓的乡愁，漾起丝丝挥之不去的心漪。那种绞尽脑汁未能言之，无法诉诸笔端的感触、感觉、感受，深藏血肉深处，意犹未尽，又无法清晰流利的表达出来。
我非常确定，这就是乡愁了。沉睡的乡愁，在武当一望无际的稻田中被爽朗的夏风唤醒，被此起彼伏的悠扬蝉鸣叩响。我沿着这种天籁般的美妙按图索骥，一路狂奔追寻，追到189公里外的雩阳，生怕错过什么。
▲南武当山春色 唐文峰摄
他乡遇田园，不小心引燃了游子柔软之处那股滚烫的火苗。星星之火，可以燎原。这股烈酒般的乡愁，这束安静的火苗，被岗上村那些河流、田埂、围屋、稻田、天空严严实实裹住、点燃。“乡韵乡愁一相逢，便胜却人间无数”，这股熊熊的火苗，在心野燃烧的“巴啦”“滋滋”作响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蓝天白云，小桥流水，古木葱茏......岗上村这些温婉的存在，让我恍恍惚惚觉得，我又回到了故乡，回到了那个土生土长、童真浪漫、育我养我的小村庄。
▲航拍岗上围屋群“世界客家第一村”凌茂 摄
华夏处处是乡村，神州村村是故乡。三十多载风雨，我走过千山万水，试图去外面增长见识，看看“花花世界”，却从未走出过乡愁抵达的世界，从未遗忘那些乡村的图腾。
石头是沉默的乡愁。岁月不居，惟石能言，石头是乡村的“博物馆”“无言史书”。初到岗上，映入眼帘的就是村委旁边的一条“石子路”和“石墙”，那些颇有美学意境的石头以及关于石头的建筑物，让我措手不及的倾慕和注目。迈入岗上村的心里，岗上村到处是千奇百怪、不规则的石头，她就像乡愁珍珠般晶莹的散落在乡野。这些石头，有的秘密匍匐在路上，有的“巍然屹立”在民居围墙上，有的“彪炳史册”成了围屋上的杰作和“景观”，有的“沧海桑田”般藏在南武当山的山脉里，有的“随波逐流”静静躺在河里，有的默默奉献成为百姓的“搓衣石”......
▲武当镇岗上村 邬烈海摄
石，是永不消逝的乡愁语言。最惹人注目的是上马石围（大坝游击队队部旧址）旁边的一座“石屋”。蓝天掩映下，她像一座藏在深闺的“神秘古堡”，惊艳古典；又似一位目睹岗上村千百年风雨的“老者”和穿越时空的“智者”，泰然自若。走近她，悄悄地凝视，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一行行无声的记录和语言。蹲下来，看着石缝里鲜艳嫩绿的藤蔓，还有不知名的小草，古老和现代有了一场旷古温馨的对话。她们在阳光下的依偎和相守，被我这个过客见证。那些关于古老、新生、时间的思考在我心里喷薄而出。古老的石屋，历久弥新。我瞬间知晓，古老和现代，乡愁和传承是一场薪火相传的接力。有时间，我要带长子、次子都来这里看看，感受乡间风物。
▲武当大坝游击队队部旧址
池塘是盛满乡愁的发酵池。一池乡水，水平如镜，沉淀着遗忘的记忆，映照着从村子里出去和回来的乡亲父老。池塘是乡村司空见惯的“物品”，处处有她的靓丽身影。她分布在中国广大乡村。岗上村也随处可见池塘。池塘承载着汩汩乡愁，盛放着数也数不清的童真。盘龙一样卧着的田心围，大门口就有一口池塘，从高空俯视而下，貌似“巨龙吸水”。据说，在田心围正前方500米的地方有一口水塘，名叫“仙水塘”， 面积600多平方米，塘内有泉眼一百多个，近看就像一口沸腾的大锅，终年向上翻滚流淌，川流不息，泉水清澈甘甜，日流量八千多立方米。应情应景，看来真是“龙泉”呀。伫立田心围正门口，清风吹来，涟漪阵阵，禾香流溢，远处层峦叠翠，真是美不胜收。
▲田心围 廖彩墀 摄
有池塘的地方，就有温暖的生灵。岗上村德辉第前，一池的蓝天白云，鱼翔浅底，绿树倒影，一派浑然天成的山水画就此而成。山水，古老的围屋、浮萍、水草、乡亲父老、儿童组合一起，就是一幅祥和的《岗上村生活画卷》，就是一幅关于乡愁的“瑰丽诗篇”。这种呈现眼前的景象，使我情不自禁瞬间把时间拉回童年，想起在老家生活的过往，因为它们竟然如此相似。我想，这就是长江以南、南方丘陵地带，共有的精神原乡。
人间烟火气，最抚凡人心。有围屋的地方，就有烟火。有烟火的地方，就有笑声。有笑声的地方，就有希望。有希望的地方，就有生气和温度。
有缘千里来相会，在武当我实打实品味了一顿“围屋饕餮盛宴”。武当镇岗上村是全国保存客家围屋最多的村，被誉为“世界客家第一村“。“世界客家第一村”项目覆盖大坝、岗上2个自然村，境内围屋数量达到了23座。在岗上村的村口处有一块赫然写着“国阳围 坎下围 永安围 富兴第围....”等14座围屋名的石墙木牌，让人一眼觉得这里气度不凡，散发着“大家气象”。来了这里，真是进入了辉煌的“围屋王国”。
▲坎下围
有烟火的地方，就有人情，乡情，让人眷恋。围屋是客家人精神联系的纽带。进入田心围，如同步入“大观园”，整个围呈盘龙状以叶氏宗祠“茂松堂”为中心环建3圈，是砖石木料结构的封闭式半圆形围屋。当武当镇的干部向我介绍，田心围人家有一个习俗，至今已延续了400多年，每年的大年初二要放“新丁炮”时。我不禁念起刚出生不久的三娃子，相思日炙，甚想抱抱三娃。田心围是一座敬畏生命的围屋，一座有温度的围屋，对生命充满感恩，承载着家族传承与变迁的历史。客家人团结族人、联络乡情、有“丁”则有“财”，“人财两盛”、信守规矩、耕读传家的理念与精神，在这座围屋里得到了充分彰显。
▲添丁炮 赖国柱 摄
风物是乡愁的结晶。流连上马石围，瞧着里面琳琅满目的“老物件”，那个热火朝天的农耕时代呼之欲出。小说家张爱玲说因为懂得，因为珍惜。此情此景，脑海里蹦出一句：因为经历，所以怀念。作为1988年生人，关于九十年代、21世纪初的农村生活场景，我是有切身体会的。我从那里来，而今人到中年，似乎又要往那里去。鲁迅文学奖得主江子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。我对此没有一个字是不同意的。
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家乡，我们每个人心湖都荡漾着那份独有的乡愁。
▲航拍岗上围屋群“世界客家第一村”张子洪 摄
站在岗上村，视线所及，围屋群群。站在岗上村，放眼望去，这里驻扎着万马奔腾的乡愁。夏风吹拂，风吹向远方的远方，缕缕沁人心脾。
岗上村，已是我的心上村。
相关文章
